米字九

阴暗地行走

【知妙R】情绪反应（4）即兴的旅程

本系列含有：
1.严重的人外因素，对蜘蛛极端恐惧者慎入
2.前期对姐夫的严重榨汁行为，被各种酱酱酿酿
3.虫族卡属于进化流程，所以前期会表现得很孩子气，被带回家就会回到大家熟知的卡
4.xp大放送系列√
5.ooc严重，可能有生理和逻辑错误，只为了xp服务，一些以黄色至上
6.全系列已完结，感谢你的收看！

所有的故事都会有一个结尾，哪怕开头与过程荒诞不堪。

所有的想法都仿佛是天上的云彩，飘忽不定。卡维眨了眨眼睛，回过神，确认四周没有人察觉到异样后，才重新蜷缩回自己的轮椅里。

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现在处在一间咖啡厅外，隔着巨大透明的落地窗，和鱼缸里的鱼面面相觑。于是，蜘蛛便像每一个富有善意和好奇心的两脚兽一样，贴在玻璃上，对着鱼打了个招呼。

随着一阵冷气扑面而来，柜台前忙着玩手机的服务员小哥打开了门，带着点担忧的眼神，问他需不需要什么帮助。

蜘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。

“这天气太热了，”他的人类语言已经说得很熟练了——就是经常不切实际，“连鱼都泡在水里不出来了。”

出于一些礼貌和尴尬，他最后点了一杯冰巧克力报答对方的好心——同样，也是可怜兮兮地像条躲在玻璃后的鱼一样，一边等着自己的饮品，一边数咖啡厅里有着几盏吊灯。

最后蜘蛛得出了结论——这里很舒服，很适合结网。

没有人知道变异的蜘蛛能否摄入咖啡因——就连艾尔海森，甚至卡维蜘蛛本蛛都不太能说清楚这件事情。同样的，也没有人知道蜘蛛可以坐着自己改装过的轮椅，在人类的街道上与他们一同前行。

这个过程是有趣的，但同样也是冒险的。蜘蛛已经退化掉了他的毒牙，他的爪子，包括那些稀奇古怪的，只有装饰性作用的毛绒花纹。但他并不想退化掉那最后一块属于他的蜘蛛部分，哪怕他明知这样会给艾尔海森惹上大麻烦——然而，艾尔海森只是平淡地嗯了一声，三天后给他带来了一把奇怪的椅子，并且教给他如何藏好他的蜘蛛部分。

当然，这只是卡维的一点私心——可是，如果他连这最后一点蜘蛛的痕迹都消失了，迟早有一天他会怀疑起自己身上那些和人类截然不同的部分。继而是记忆。记忆总是会变得模糊的，包括和艾尔海森最初度过的那些时光。

……虽然最初的回忆算不上那么美妙。他不知道艾尔海森的看法，但应该是不太喜欢的。卡维自己也知道这点，所以最后的时候他还会悄悄擦去眼泪，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，虚张声势地亮出自己的牙齿，喉咙深处像个野兽一样隆隆作响。

“艾尔海森，如果你抛弃了我，我会死的。”

不过在那之前我可能会先杀掉你。也可能不会。毕竟我还挺喜欢你的。

这些卡维都没有讲出来。毕竟这时候他不得不求助于雄兽的怜悯心，哪怕他如果真的下定决心去阻拦，也是能办得到的。不过艾尔海森在他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讲出来之前就抓住了他的手，面无表情，眸子里却流露出动人的真诚。

艾尔海森就这样把他从岛上带走了。

或许他还是在对方心目中有那么些分量的，虽然那段时间吐丝器用得过于频繁了——别误会，只是用来制作一些零件。毕竟，那种地方，也只有蛛丝能用了。

所以，如果艾尔海森如果希望他成为别的样子，卡维也会理解并支持的。

或许他太入迷了，笑得声音有点大了，梅赫拉克睡眼朦胧地从毯子底下爬了出来，顺着手臂爬到了那杯巧克力上。他晃了晃脑袋，仔细打量了一下，然后用螯肢敲了敲母兽的手指。

“抱歉，梅赫拉克。今天没有糖分……不，别这样看我，艾尔海森也不让我摄入过量的糖分。我也吃不到。”

梅赫拉克挥舞起剩余的螯肢，表示了他的愤怒。也许第二天艾尔海森会从他的呆毛上发现一滩网。卡维有些期待地想着。而小小的蜘蛛钻回了毛毯里，怎么叫也不出来了。

卡维回来时，艾尔海森已经在家了。他熟练地掀起毛毯，从轮椅上爬下来，先把小梅放到桌子上——他会自己回到角落处的窝里的，然后放下手里带回来的食物，和那杯意外的巧克力。

“蜘蛛能摄入咖啡因吗？”

“不知道。但如果有排异反应，应该第二天就进化掉了。”

他们聊天的时候，小梅故意来到了一支钢笔旁边，一顿折腾过后，那支笔掉了下去。

600元在地上啪嗒一声响。

“梅赫拉克！”

梅赫拉克快乐地跳回了他的窝里，不忘挥了挥他的小爪子。

他应当去管教一下梅赫拉克的——小蜘蛛最近有点太放肆了，况且，按照人类幼崽的习惯，也到了应该学习语言的时候了。但艾尔海森都没有说什么，他只是托着腮，抱着他的书，注视着卡维，想看他下一步会怎么做，去做些什么。

艾尔海森总是这样。观察着别人，而其他人总是弄不清他想要做什么。

但卡维不一样。他叹了口气，拉上窗帘，把那些刺眼的光线挡在了窗户的外面。然后他抱着自己的毯子——坐在艾尔海森身边，吻了吻他的侧脸，舒舒服服地摊在了沙发上。

“艾尔海森，午睡得如何？还好吗？”他问。

“不，”他回答，“你吵得我根本没办法合眼。”

这并不完全符合事实，因为卡维回家的时候他还睁着眼睛。所以，在此前后艾尔海森没有睡着，那也不能怪他。卡维不时偷偷瞟向对方的脸，但艾尔海森有意不理睬他。他最后没有办法，只能起身离开，却被一把拉住了手，整个蛛抖了一下，差点从沙发上坐空。

“比如这样。”艾尔海森轻轻哼了一声，又问道：“你还有多久蜕皮？”

“两天……或者一周？”他干脆任由自己趴在对方大腿上，思考一些报复的手段。“我还没想好，也许这次蜕皮会和往常不太一样。毕竟，和之前相比，改变的部分实在是太多了。”
“那几天就别出门了。”

这话说得——就好像之前他扒开蜘蛛的嘴巴，对着喉咙和牙齿看了又看，最后得出的结论竟然是这段时间不准吃糖了。金色的蜘蛛不想赞同这个决定，他有点生气，只好从喉咙里捏着挤出一个又一个词句，哼哼唧唧，也听不清说了些什么。好像有“是”，也可能是“不是”，或者是他经常挂在嘴边的“就因为这样……”。

艾尔海森不由得伸出一只手，娴熟地在对方下巴上抓挠了两下。

卡维瞪圆了一双眼——真难为他了，棱角分明的眼能瞪那么圆。他有点僵硬，似乎被自己当成猫耍了的这件事打击到了，难以置信，半天才回过神，使劲眨了下眼睛。

而艾尔海森淡然地抽回那只手，按到了蜘蛛的头上，在卡维发作前不轻不重地揉了起来。明明之前还挺喜欢的，怎么在人类社会待了几天，情绪就变得那么大？

卡维这下真的气坏了，喉咙里发出隆隆声，一把夺过自己头顶作乱的手，下意识就要抱怨出声。

“你脸红了。”

不用艾尔海森提醒，卡维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已经开始烧了起来，耳朵也在发热。他无处发泄，只好闷闷不乐地弹出牙齿，愤愤地咬了一口面前的手——可是毒液已经彻底退化干净了，牙齿也变钝了不少，发泄的结果，不过是在对方手上留了一手的口水而已。

【一点点车，请走：Wid.4308130或是喵3、大眼】

卡维突然想起来了第一次看见雪的时候。

这么大的雪，刚好是个假期。两个人就窝在被子里，边取暖，边读书，从日出到日落。就在这时卡维突发奇想，觉得这么大的雪适合慢吞吞地吃火锅。于是他们安抚好梅赫拉克，两个人出门临时冒着雪去商店买牛肉还有火锅底料。

空气寒冷，有着刺骨的风在耳边呼啸，窸窸窣窣的雪开始飘落。四周的建筑物上都是雪，落叶或不落叶的树上也是一层雪。

艾尔海森进了商店，卡维决定在外面转一转。

路上没有人，他就从轮椅上滑下来，一点一点在雪里行走。

卡维挺喜欢在雪中行走的。围着毛线巾，一边走，一边看着四面光线下映照出来的雪地。雪很漂亮——夸张一点的话，可以用上人类语言中“瑰丽”这个词了。

雪很软——这是蜘蛛的第一印象——脚总会陷进雪地里，走起来还是有点吃力。他就干脆坐在雪地里休息，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绵延不绝的雪。

这种行径放在隐居的山里或者小说还挺浪漫的，放在城市里就有点傻气了。

就算在夜间，雪也是明亮的，加上路灯，朦胧间总能看见点什么。比如白天所不能注意到的纹路——仔细看的话，雪是能被风吹出波浪一样的纹路的，就像杂志上的沙漠，随着光线的明暗起起伏伏。他摘下了手套，抓起一把雪，捧在手心里。融化的雪水从指缝淌下，手上用力，便将雪捏成了冰。卡维两块手掌上的肉都是火辣辣的，冻得红肿生疼，到后面，都分不清是热还是冷了。两旁的灯光白得煞眼，然而雪地里总有几处阴影是照不到的。沉思的时间中他的头发上落了不少雪花，雪水融化，顺着他的鬓角流下。

他就这样端坐在雪里，坐了不知多久，连下肢都有点发僵了，裹着同款毛线巾的艾尔海森才一路对着脚印寻了来。他在原地静静地等着，看对方左手提了满满的东西，另一只手推着轮椅，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，鬓角上沾着雪花，目光左右流转。看见他后，艾尔海森明显松了口气，快步向这边走来。

卡维突然感到了安心。他闭上眼睛，并没有起身迎接，而是张开了手撒娇一般等着对方把自己从雪里抱起来，沿着来时的脚印回家。

折腾了一天的后果就是卡维发烧了。

38度，卡维感觉自己离死亡不远了。他在被子里窝成一团，喉咙痛得要死，太阳穴不住地发涨，眼睛酸涩到止不住地流泪。这种悲惨的样子吓了艾尔海森一跳。他将梅赫拉克关在了房间外，强行摁着卡维喂了药，塞好了被角，等到对方沉沉睡去才关灯睡觉。

然后卡维便陷入了昏睡——睡得也不安稳，过一小时就醒一次，睁开眼睛滚一圈又闭上了。他做了一个不像梦的梦。他梦见自己灵魂烧得出了窍，在自己的房间上空盘旋。然后他低头，看见床上自己的位置躺了一只和自己那么大的天堂鸟，金色的羽毛乱蓬蓬的，随着自己的脑子里的动作滚来滚去，翅膀和脚爪都摊在一旁的艾尔海森身上。这可是件值得纪念的事情，他想，蜘蛛的灵魂竟然是只鸟。

第二天卡维睁开眼，从被子里爬出来，裹着毯子走到厨房。

“我上半辈子应该是只天堂鸟。”他对围着围裙的艾尔海森说。

然后他又被塞回了被子里。

“你的话，是只鸟也不奇怪。”艾尔海森随意地说到，手里搅着一杯蜂蜜水。卡维坐在床上，闻着空气里难得的甜腻味道。他就这样望着玻璃杯发呆，好一会儿才迟钝地反应过来缺了什么——

“没有准备糖哎。”

“发烧不能吃糖。”

他们同时说出了口，然后面面相觑。

房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了。这时，找不到饭吃的梅赫拉克从门缝挤进了房间里，熟练地跃上床。他赶紧把小蜘蛛捉进了怀里，一人一蛛同时抬头，眼睛是一层柔和的水光。

艾尔海森语塞，手里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停下了。卡维能感受到他很纠结，最后干脆出了房间，去继续还没有做完的早餐。

好吧。卡维翻过身，在进食和睡眠中选择了后者。梅赫拉克看了一眼蛛爸爸的背影，便趴在他的胸口旁，向着另一边爬了过去。

过去的已经过去，愿过去长埋于地下。卡维窝在被子里想。但这是不是有点儿太绝情了？

而旁边的艾尔海森在读书。他每天都读书。卡维望着他，看他有棱有角线条优美的五官。艾尔海森像是没有察觉到旁边的视线——他纹丝不动，只有眼睛跟着字行走，隐隐约约给人一种恐怖感。而他被子下的手——轻轻拍了拍蜘蛛膨胀的下端，以为他还是像之前那样得患得失，需要一点安慰才能好好睡着。